今天,电视几乎取代了所有的大众文化消费,小说在人们心目的地位,可譬如白居易《琵琶行》中的老妇,只为她昔日里一往情深的个别人存活着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能够有时间阅读并懂得欣赏小说,慢慢地成了社会中一部分闲人风雅的行为。在这种必然的趋势中,小说变得像是可以让人忙里偷闲或取或弃的旧物,印刷愈来愈精美,价格亦有增无减。这似乎可以看做是今后相当一段时期里小说生存的面貌。
以我之愚见,先秦人重视文章,多在以文求官。唐宋推崇诗词,可以说官文两顾。元时异族统治,文人多不愿为其所用,混迹于戏园茶楼,唱曲填词。到了明清,小说始兴。《金瓶》《红楼》,如日似月。这又可以看作是文人的成熟,彻底与做官和宫廷脱离了干系。虽不被当成是文人谋生的正道,但小说文体通俗活泼,底层平民还是欢迎它。
时代走到了今天,写小说开始成了一种正式职业,人们美其名曰:作家。作家绝大多数由国家专门供养,并居住在城市里,衣食住行无须个人牵挂。地位比昔日之官吏似乎更为优越。作家中的个别人,一旦不写小说了,还可以改行做官。总之在常人眼里,作家几乎成神。只是近年电视这玩艺儿的兴起,作家得不到太多的顾及,情形又显得不妙起来。
但我以为,这就对了。如果不是电视,小说还不明白自己古来已有的身分。且不管人家电视如何青春年少如花似玉色彩艳丽招人宠爱,这是时代变迁风水轮转之使然,不服不成。写小说的人,也许天生就该像那些遭受过许多磨难的老妇,不登大雅之堂,不是供浪荡子弟起哄追逐大红大紫的玩物;而更多的像是游走江湖的说唱艺人,有着曲折坎坷的经历和放逸散淡的情绪,以及大彻大悟的意境,以自己独有的性格,言说着人间另外的一些悲欢离合的故事。
说实在的,为此我鼓掌叫好。我很庆幸小说如今的处境,或许这样才会出现几本好小说。